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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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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8章(第1页)

  这场历经数年的北征之战耗空了大半国库,最终被迫议和,以遣送公主和亲匈奴作为收场。  大军在城外南营驻扎,主帅与两位副将率百名部下入城,途中迎受着百姓们或消沉、或不安、或鄙弃的目光。  主帅与副将入得皇宫,解下佩刀,除下头鍪,在大殿内伏地告罪。  为首的主帅李封已年过五十,头鍪摘下之后,已是满头苍乱白发,其余两名副将尚至壮年,竟也同样一头灰白。  皇帝看着请罪的三人此等形容,皆同数年前离京时判若两人,竟叫人一时不敢相认。  数年前北征匈奴,是皇帝坚持做下的决定。  那年冬日,凌轲平定鲁国,班师回朝,面对皇帝北征的雄心,凌轲进言:内乱初定,理应休养生息,不宜再有耗战,当以防御为主。  而那时,密告凌轲勾结匈奴的罪证就在皇帝案头,被皇帝日常服食的丹药木匣牢牢压放着。  疑心早已大起,任何相悖的进言尽皆可疑,不愿代朕北征,是否正是因为另有图谋?  凌轲死后,皇帝收整兵力,决意要一举击散匈奴,他要用一场大胜来威慑贼子,击碎异心,向天下证明纵无凌家姐弟,大乾江山依旧能步向强盛太平。  无数丹药撑起的雄心血气终被现实击垮,北征战事一再失利,天灾内患随之四起。  三月二长陵大祭之前,北面传回战败的音讯,皇帝怒不可遏,事关国家与天子尊严,他仍难甘心就此退兵,直到目睹了祭台上方那场动人心魂的傩舞。  那场祭祀与天地人心共鸣,让他获取了一丝久违的平静,胸中紧绷的那团浊气散开,理智占据上风,皇帝终于决定撤兵,忍下这一时之辱,也终于在内心承认了自己决策有误——仅是发兵匈奴一事。  此刻殿内跪着的三人,为首主帅乃是以军功封侯的李封,李封此前多辗转于内战,并无与匈奴交手经验,但他手下两名副将皆是被凌轲保全的旧部,一名岳阳,一名颜田。  三人皆无辩解之言,只叩首请罪。  皇帝看着憔悴不堪的三人,到底选择了轻罚。  选择轻罚,是因功过相抵:三人率军回返途中,平定数处乱象,其中最值得一提的,是岳阳发觉了冀州州牧私自集兵铸器之举。  冀州下察六郡四国,赵国也在其中,一旦冀州州牧将谋逆之举付诸行动,必使北面大乱,后果不可预估。  冀州内六郡之一的魏郡太守郭野将此事上奏朝廷,待奏疏送到京师时,此乱已被北归大军扼杀平息,避免了一场极大灾祸,此为大功一件。  如此功与过,仅以罚俸赎罪作为收场,朝中无人提出异议。  李封三人谢恩告退,朝事散毕,众官员出了未央宫,有人低声感慨:“……北征失利乃是重罪,幸而尚有些运道在。”  “此乃大乾国运气机未散。”  肃正的声音响起,数名官员忙抬手施礼:“严相。”  严勉脚下未停留,携几位重臣前去议事,那几名官员在原处低声附和:“冀州之乱未起先平,先祖庇佑,天佑大乾。”